沿海地帶

　　打開電子信箱，你收到朋友轉寄的檔案影片，標題「記者啊！」。

　　影片第一幕——

　　急診室外。一堆攝影機與麥克風包圍心急如焚的家屬。

　　記者：「請問會不會擔心，萬一女兒回不來怎麼辦？」

　　家屬：「出去！你們統統給我滾出去！」

　　(以下畫面：家屬拿掃把對記者放無雙。)

　　……　　

　　記者：「剛剛家屬非常的不理智，對記者做出攻擊行為，不過為了捍衛新聞自由，我們仍然會繼續堅持下去，現在我們把鏡頭交還給棚內……」

　　第二幕——

　　(旁白：受困已久的登山客現在已被救出，但他們躲在車上，仍然不願意接受我們的訪問。)

　　救難人員：「他們已經在野外待了兩天一夜，讓他們先回去休息好不好？」

　　記者：「那我們也等了好幾個小時啊，我們怎麼辦？民眾有知的權利！」

　　大批記者與救難車推擠，擋住山路……

　　第三幕——

　　基測會場。

　　記者：「現場非常悶熱，而且還有同學遲到了……喂，同學同學！(用身體擋住去路)你趕著去考試對不對？你遲到了喔(甜笑)，為什麼遲到呢！喂！同學同學(繼續擋住去路)，你禮貌不太好喔！SNG現場連線大家都有看到，你是不是睡過頭了？覺得考題難度怎麼樣？有沒有把握……」

　　說明字幕：媒體記者是嗜血的鯊魚，然而，當一隻鯊魚受傷時，就會淪為其他鯊魚的祭品。

　　第四幕——

　　戶外，一群記者包圍著某電視台前體育主播。

　　「X主播，對於你和XX主播的外遇事件你有什麼看法？」記者A。

　　「聽說你們還有拍下性愛影片？」記者B。

　　「聽說你的狩獵範圍從十八歲到八十歲都不放過？」記者C。

　　「聽說你最高紀錄是一分鐘十一次(單槓)，必要時連男的也不放過？」記者D。

　　「聽說甚至連動植物都難以倖免？」記者E。

　　「我還聽說連礦物都……」記者F。

　　「你覺得你還有人性嗎？」記者G。

　　前體育主播：「瘋了！大家都瘋了！」

　　第五幕——

　　某集會活動，一名記者被群眾推擠而受傷。

　　「現在受傷的是XX新聞的記者，國豪。國豪，請問你現在會不會很痛？」

　　「很痛對不對？周圍冷漠的群眾都只是旁觀而已，沒有人幫你叫救護車喔！你感覺怎麼樣？」

　　「請問你對櫻桃小丸子有什麼看法？」

　　「很抱歉，我也想救你啊，可是我要工作！」

　　「你也說一句話嘛！民眾有知的權利啊！」

　　臉色蒼白的受傷記者：「哇勒……幹！」

　　結尾字幕是改自周星馳電影「威龍闖天關」裡的台詞：

　　他們是誰？記者！記者吶！

　　你關掉檔案。

　　造孽！真是造孽啊！你心想。雖然知道自己也好不到哪裡去。

　　想當年，你大學填志願時，在你心中，記者是一個神聖的行業。而現在，當你畢業後，成功當上記者時，才發現，記者是人人喊打的過街老鼠。大學四年，老師諄諄告誡記者要中立報導、不誇大渲染，你也奉此為圭臬。可是，實務上，你的主管只會希望你的報導能盡量煽動。

　　　新聞記者是一個淘汰率非常高的行業，有點骨氣的記者，不是轉職，就是被逼走。更慘的還可能被製成消波塊，像媽祖一樣守護海岸線，或是成為櫻花樹下的堆肥，化作春泥更護花，不然就是化為流星，在天空默默守護大眾。

　　殘留下來的，大致是像你這樣，為了養家活口，而不得不待下去，寫一些連自己也覺得噁心的報導。關於菜鳥記者被污染的過程，有一個專有理論叫「新聞室的社會化」，簡單說，就是上行下效，風行草偃。反正，就是要搞清楚自己報社的立場，不然，就算你真的寫出與本身立場不符的報導，也會被上面擋下來，絕不會被刊登。

　　報社是社會公器嗎？不是，它是資本企業，身負為股東帶來利益，及為幕後大老闆喉舌的工具。要搞清楚什麼可以報，什麼不能報，不然要是惹腦幕後金主，廣告資金下不來，不但你的主管完了，你大概也完了。大眾媒體絕對是資本主義的鷹犬，而不是為民喉舌的正義使者。難道記者沒有伸張正義的英雄嗎？其實有啦，如果超人跟蜘蛛人也算的話……

　　而你，只不過是一個小小的報社記者，要負責三條線，每天要固定生出兩千字報導。不是你能力強，只不過因為景氣不好人事凍結，遇缺不補，所以你一個人要作三人份的工作。想當然品質怎麼可能會好？你又不會分身，怎麼辦？

　　「反正一般人看報紙也只是當作消遣，量的重要絕對大於質，獨家不是每天都有，但是無論如何不能開天窗。能夠採訪就去採訪，不然就問，問不到就抄，沒得抄就自己看著辦，想辦法去編，記得一句名言，新聞不是挖出來的，而是『製造』出來的！」這是你主管所說的話。短短幾句，秘訣盡在於此。

　　話說回來，你又不會分身，怎麼有辦法每天生出至少三則，每則六百字左右的新聞稿呢？說實話，真正有辦法親自採訪的，頂多一則。有時還約不到人採訪，就只好訪問高麗菜……訪問高麗菜幹嘛？民生訊息啊！颱風天菜價上漲了，一顆高麗菜四百多塊，這也是一則新聞。

　　剩下的兩則怎麼辦？一則抄友報發表過的獨家新聞，再稍微加油添醋，又是另一篇新的報導。沒有照片就翻拍某週刊的照片，註明來源，就混過一則了。

　　另一則，就像廣大的網路取材。BBS發表速度快，是取材的大好地方，而且只要罩子放亮點，常常可以挖到「獨家」。平常大概就只要固定上ptt兩個板，八卦與hate，搜尋推文數多的，大概就有新聞可以抄。再加上幾句網友表示……就大功告成了。

　　如果，真的十萬火急，截稿時候逼近而你仍然生不出來的話。那還有一個大絕招：「製造新聞」。

　　怎麼製造？當然是有技巧的。用自己的在ptt上的分身id上線(為避免洩漏ip身份最好在網咖上網)，然後在八卦板上貼「爆掛」，通常只要捏造的內容夠勁爆，而且是讓人無法馬上查證的那一種，就會馬上被推爆。接下來該怎麼做，應該就不必說明了！

　　就算後來被拆穿，也只要在隔天貼一行小字，註明是網友誤傳之類，反正跟你無關，獨家還是獨家！觀眾要的是真相嗎？別鬧了！娛樂效果比較重要。不管網友再怎麼罵，越撒狗血的報導就是越受歡迎。要清新？大家看人間福報就好了！報紙銷售量與網站新聞的點閱率就是鐵證，不管鄉民嘴巴再怎麼痛恨記者，手上的滑鼠還是會很誠實地點進去。

　　總編輯、老闆、主播是黑暗中的一隻手，創造大眾的胃口，而記者是棋子、工具，洗腦大眾的劊子手。

　　明白真相，媒體的世界與你所想像的差距太遠，你心灰意冷，卻還沒有想要求去。

　　「好好人不當，為什麼要當記者？」這是你高中同學，親戚好友，知道你當上記者時對你所質問的第一句話。

　　「我想如果能繼續往上爬的話，應該多少能改變這個環境」這是你所回答他們的官方說法。事實上，你也知道，一個人無法改變什麼，被同化還差不多！

　　你沒有離開這個行業的真正原因很簡單，你沒有骨氣，懦弱。你從來不是具有開創力的人，不知道自己離開這行還能做什麼？寫小說嗎？也許吧？你還知道真的有幾位業餘作家跑來當記者，只要一張背影圖片就可以生一篇訪問專欄。最扯的是有一次專欄寫好刊出後才發現圖片原主人之前已經發生意外死了？怎麼採訪？招魂嗎？

　　總之，這行業的能人異士絕對比大家想像的多。論能力，公司裡面的狗仔隊都是曾經到日本受過至少三年以上嚴格的忍者訓練。隱蔽，易容術當然不在話下，更可以持續四十八小時以上時間不吃不喝不拉不睡，守株待兔。他們是公司的秘密武器，每次出勤都用面罩遮住臉，連身為同事的你也沒看過他們的神秘真面目。

　　除了能力之外，論人脈，當中有不少人跟警方與黑道有良好交情。除了無線電可以竊聽到警用頻道外。黑道犯完案後也會打個電話通知你們到命案現場採訪。

主動通知？

　　沒錯！黑道也是要講排場，要是犯完案後沒有上報紙那多丟臉啊！他們也是讓你們能有獨家新聞的客戶。不能得罪的，黑道大哥的婚喪喜慶，大老闆都要送匾額，甚至親自到場致意一番，你說呢？

　　不過，你沒有能力，也沒有人脈，充其量，只不過是一個聽話的走狗罷了。從小在有四個女生的家庭長大，上面有四個姊姊，從小學到大學都住家裡，經過這麼久的潛移默化，都已經快被同化了。小時候跟著姊姊一起玩紙娃娃，織毛巾，做手工藝。求學時也都是師長眼中的乖寶寶。雖然沒有影響到你的性向，可是也讓你學不會反抗，有主見。是個百分之百的奶油小生。講好聽一點個性是陰柔，說難聽一點就是娘。

　　而新聞記者的辛苦，主管的壓力，每天十二小時的工作加上無法週休二日。對你來說，也只不過是為了養家活口。是啊，你一個人在外租屋，家裡有一家十三口要養——九隻金魚、一隻名叫米奇的楓葉鼠、一狗「哈利」、一兔「小熊」(因為牠跟熊貓一樣有黑眼眶)，加上你。

　　狗和兔子有時候會吵架但不嚴重，狗很喜歡跟在兔子後面走，聞牠的屁股，兔子會逃跑不讓牠聞。但狗兔晚上會一起睡覺，互相取暖。楓葉鼠則養在籠子裡，有跑步機讓牠跑，吃東西時會兩腳站立，偶爾你會用厚紙板把書桌圍成一個跑道，讓牠到外面放風跑個一小時。老鼠會窩在你的掌心裡面睡覺。

　　他們是你的寶貝，生活的重心，心靈上的支柱泉源。在你無助的時候，不只一次在深夜抱著牠們痛哭。

　　至於未來，你的夢想是開一間花店，種花，做園藝，是你想要的生活。

　　「不要忘了，你下午有採訪喔！」同事一句話提醒你，把你拉回現實。

　　雖然，有一些財經記者，在採訪中小企業，幫它們做專題時，會提出需要幾張股票作為報酬，大家互相利用。可是，真正的大老闆，是誰也惹不起的，舉例來說，某幸福企業的老闆，不是開玩笑，具備可以假處分記者財產的實力，當他出巡時，後面跟著上千名浩浩蕩蕩西裝筆挺的黑衣人，不是黑道，是他引以自豪的華麗律師團。這群人在法律界赫赫有名，說是喊水會結凍也不為過。碰到這個，記者就乖的跟貓一樣，自動讓開一條路，只敢在遠方偷偷拍攝，並趁著幸福企業老闆心情好時才趁機問幾句話。

　　而你這次要訪問的對象，不是別人，是前陣子惹了非常大爭議的「人力確認網」總裁。大概誰也都猜得到這種訪問吃力不討好，所以才把這個燙手山竽丟給最菜的你。

　　「要好好採訪啊，採訪不好，到時候的下場……呵呵，你自己知道的啊！」

　　你雙手抱頭，暗中大叫，並潛意識夾緊雙腿——當然知道。所有採訪稿件，都要讓總編女王大人過目，如果她老人家不滿意，就會被拖到另外一間「行刑室」。把你綁成大字形，接著是總編女王的皮鞭與高跟鞋伺候。

　　你還記得，行刑時女總編尖銳的喔呵呵笑聲，以及當時你淒厲的哀號：

　　「拜託！女王饒命啊！不要！……不行！那裡不能踩……啊！」

　　太慘忍了！那次的行刑，對你幼小的心靈造成難以抹滅的陰影。從此之後你戰戰兢兢，絕對不敢陽奉陰違。

　　「我一定會努力採訪的！總編的意思是？」

　　「雖然我們表面上有跟人力確認網合作，可是必要時，還是要偷偷在他後面砍一刀。沒挖到內幕就一般採訪，博取信任，有內幕就一定要爆。」前輩比了一個割喉手勢。

　　「瞭解。」你點頭，便提著行李出門了。

　　人力確認網的負責人吳總裁，是一個笑口常開的胖子，也就是俗稱的「笑面虎」，以往最爭議的一次發言是「找不到工作的人是懦夫！工作真的有那麼難找嗎？如果真的都沒有人要用你，可以考慮到企業以不支薪的方式免費當義工(奴隸)，讓公司看到你的決心，這個策略就是勇者(奴隸)策略。一直不支薪做到景氣恢復為止，如果景氣永遠不恢復的話，就一輩子做下去啊！呵呵……」

　　網路上曾經有他當年的創業事蹟，過去由於在找工作時遇到困難，所以暗中發誓絕不會再讓這種事情發生，所以成立了人力確認網，就是要大家能夠有尊嚴的工作……這，跟鄉民罵的那個所謂「資方狗腿」，真的是同一人嗎？你疑惑了。

　　你踏入了他的辦公室。

　　「你好！」吳總裁熱心地招呼你。

　　「嗯。」你微笑坐下。觀察四周，意外在角落處發現一位坐在輪椅上，穿著白色和服，旁若無人把玩手上魔術方塊的少年，少年的五官細緻，過於蒼白的臉孔讓人感覺非常不真實。這位，就是傳聞中吳總裁的兒子嗎？才十二歲，是個自閉症患者，也是能自學念完大學課程的天才。

　　「這位，就是您家公子嗎？」

　　「是啊。」總裁的眼神柔和，看著兒子：「如果可以的話，工作時我希望他盡量能在我視線範圍之內，這樣我才會比較安心。啊對了！他的腳沒問題，只是非必要時他懶得站起來走，還有，他平常就會這樣一直看著魔術方塊好幾個小時，可是，只要他願意的話，可以在十秒內解開它。」

　　訪談開始。

　　……

　　你準備的幾個尖銳問題都被他巧妙用話術閃躲過去了，看來不只你有做功課，他也是有備而來。你搖搖頭，看了一下筆記，繼續追問：

　　「您之前提倡不支薪到企業實習的勇者策略被認為比奴隸還不如，古代奴隸也有包吃包住啊。還有網友反應，有哪家公司會用這種莫名其妙跑上門的神經病？關於這一點，你有什麼看法？」

　　「能人所不能 ，所以才叫勇者啊！天降大任於斯人也，必先苦其心志，勞其筋骨，這些都是磨練啊……至於哪家公司會用喔？我們會用啊！歡迎來這裡不支薪實習！」

　　「據聞您當初就是因為找工作上的不順利，才會創立人力確認網，但為什麼您卻說現在不是創業的好時機呢？」

　　「因為時機不同，過去是過去，現在是現在，不能一概而論。」

　　「所以絕對不是所謂的換一個位置換一個腦袋？」

　　「絕對不是。」總裁笑容可掬。

　　老狐狸！你心中暗罵一聲。看來是沒有什麼點可以爆。還是打通電話回報社請示一下好了。

　　「總裁，不好意思，我先去上個廁所，回來再繼續……」

　　「好啊，開門走道走到底，再左轉就是了！不要走錯方向喔！」

　　走道走到底……再左轉……不要走錯方向？等等！這句話有玄機！

　　到交叉路口你停住。你敏銳的新聞直覺嗅到了一點不對勁，於是往反方向走。

　　很奇怪，這麼大的公司內部，這條走道上竟然沒有其他人，你只有聽到自己「踏、踏、踏」的空蕩腳步聲。

　　走道上的燈光也由日光燈變成了昏黃色的暗燈。到現在，你頭上的燈光色系已經變成暗紅色了。

　　非常不對勁！

　　隱隱約約你聽到了細微呼喊聲：

　　這裡！來這裡！就是這裡啊！

　　盡頭處，你看到一扇門，那似乎是發出聲音的地方。

　　如果是平常的你，遇到這種異像，可能拔腿就跑了。可是現在，也許是身為新聞人員的好奇心，也許是某種不知名魔力的驅使，你，把門打開了。

　　你看到了這輩子永遠忘不了的景象——

　　那是一個佈滿電纜的空間，宛如八零年代科幻電影的場景。暗紅色燈光下，黑色電纜彷彿是某種生命體，遍布整個房間。但令人震驚的不只如此，你看到，似乎有東西嵌入牆壁裡。當你走進那裡，仔細看的時候。才發現，那一堆陰影，竟然是人。

　　那一群「人」身體赤裸，陷入牆壁，跟電纜糾纏在一起，電線穿進皮膚底下，代替動脈、隱隱跳動。

　　這、到底是什麼情形？他們，還活著嗎？

　　你仔細觀察那些人的臉，眼睛半閉，但身體不規律抖動，看來是還活著。

　　哇，這景象拍下來，一定是獨家啊！

　　你手忙腳亂拿出隨身攜帶的數位相機，瞄準焦點。你把鏡頭對準其中一個人的臉，正準備按下快門時，那人的眼睛暮然睜開！

　　你嚇一跳，手上的相機落地，你深呼吸一口氣，低下腰倉皇撿起。

　　「原來你在這裡啊！」背後傳來總裁的聲音。

　　你伸向相機的手半空停住。

　　「我不是說，不要走錯方向嗎？呵呵！」總裁笑著。

　　聽到總裁的笑聲，你終於明白到，這一切都是陰謀，他就是故意要引你到這裡！

　　你站起來，正想說話，那些電纜卻突然如有生命的藤蔓般纏繞你身體，還有四肢。

　　你身體被拉上半空，動彈不得！

　　是錯覺嗎？此時總裁的臉變形，眼露紅光，嘴巴裂開，直到耳根處。

　　「你想幹嘛！」你瘋狂大叫，掙扎，如網中之魚：「我警告你喔！就算你得到我的身體，也得不到我的心的！」

　　「誰要你的身體啊！只不過要幫你燙上烙印，這樣，你就永遠不會做出對我們不利的報導了！」

　　總裁邪笑著，手上不知從哪裡拿出一個燒紅的鐵塊，上面似乎有四個字。

　　鐵塊逐漸靠近你……

　　「不要～～啊！」

　　你慘叫——

　　……

　　「啊！」

　　你抱著棉被，從床上驚醒，冷汗直冒。

　　剛才，那是夢嗎？可是，太真實了啊！

　　等等，你想了一下，人力確認網總裁的訪問非常成功，專欄報導也順利刊出，所以應該沒有什麼問題……才對。今天是你好不容易的休假，所以睡的稍微晚一點。

　　你抬頭看時鐘，都十一點半了！真是豬啊！哈哈！　　　　

　　沒錯，一切都是夢！是幻覺，嚇不倒我的！

　　雖然心裡這麼想，但是你還是覺得有點不放心。畢竟夢境內容太真實了。

　　你起來，脫下上衣，站在更衣鏡旁檢視。

　　「嗯…嗯…沒有任何問題。」身上也沒有任何傷痕。

　　不過，會不會是背面？你轉身……

　　嗯…沒有！連青春痘都沒有！皮膚白皙亮麗，吹彈得破！你微笑，有點得意摸著自己香肩。

　　(不要忘記，你……是男的啊Orz)

　　不過，還是有點不放心，會不會在那裡？

　　你低下頭，有點害羞地拉下牛仔褲拉鍊 ……

　　一切正常！

　　真的太好了！果然是夢！你終於鬆了一口氣。

　　不過，既然脫光了，那就順便泡個澡吧！每天三十分鐘的泡澡，是你一天最快樂的時刻，不過，今天是假日，不洗個兩次怎麼可以呢！

　　你拿出魚飼料，撒在魚缸裡餵金魚，並丟了一把葵花子給楓葉鼠。

　　「小兔、哈利，把拔先去洗澡了，等一下再跟你們玩。」

　　你一邊跟家裡的兔子與狗招呼著，一邊走向浴室。雖然兔子取名叫「小熊」，可是你還是比較常叫牠「小兔」。這樣取名字到底有什麼意義呢？你也不曉得……

　　「啊！」你忽然想到一件事，轉身，從包包裡拿出最近才從網路上採購到的薰衣草泡澡精油，模仿林志玲的語氣說：

　　「才不會忘記你呢！」

　　你雙手捧著泡澡精油，一蹦一跳跑進浴室了。

　　如果這時旁邊有人看到的話，大概會雞皮疙瘩掉滿地吧……

　　你沒有注意到，只有在非常特殊情況下，才有辦法發現你白嫩的屁股後方，印著四個字。

　　新聞記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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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奴隸｜

　　｜確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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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據了解故事中的幸福企業老闆同時也是人力確認網董事一員。

　　以下階乘關係：

　　幸福企業老闆－－＞｜－－－－－－－－－＞以下奴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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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人力確認網總裁－－＞以下奴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