沿海地帶

　　午后兩點。

　　K來到頂樓。眼神透過墨鏡，望著豔陽。

　　很好，刺眼的陽光，非常充足的光線。

　　隨手把帶來的提箱置於地上，俯身觀看樓下。

　　很好，居高臨下，非常優良的視野。

　　對於一個謹慎的殺手而言，勘查地形是必須的，尤其是像Ｋ這樣一個，成功率等於零的殺手。

　　一個出賽超過十場防禦率仍為零的投手，是神。一個接超過十個案子成功率為零卻還能生存的殺手，也是神。畢竟，對大多數殺手來說，任務失敗，代表的就是死。

　　而K，就是這樣特別的殺手。

　　勘查完畢，該辦正事了，K解開鈕扣——

　　一件件衣服掉落在腳邊……

　　過去曾經是人體彩繪畫家，在一次險死還生的經歷中激發出潛能，意外發現自己的皮膚可以像變色龍一樣與周圍景物同化。根據英國研究，多數生物的眼睛只會辨認移動中的物體，對於習以為常的景物則是會選擇性忽略。只要與屏住氣息，與景物合而為一，跟玩一二三木頭人一樣不亂動，就可以達到近似隱形的效果。

　　因為這樣的特殊體質，讓他被殺手經紀人挖掘，在夏威夷接受嚴格的忍術訓練，為了讓隱蔽效果達到百分百，他剃除了全身毛髮，為了成為殺手，他立誓絕情絕義。

　　按照慣例，殺手接案通常是先給一半，事成後再給另一半，雖然他把價錢壓到最低，但是他極端差勁的槍法使得他從來沒有拿到另一半過。當初也是聽說，用英文字母當代號的殺手感覺上比較屌，才取了K這個代號，那知道，唉……

　　依照競爭法則，他這種殺手應該很快就被環境淘汰，但奇怪的是，或許經紀人覺得他有潛力，或許是雖然任務失敗但他總是能在近乎不可能的環境逃脫這點，讓委託客戶也覺得有趣，因此，他偶爾還是可以接到訂單。沒有CASE的日子佔決多數，此時他的身份，就是芒果日報的特派狗仔隊，某方面來講也算是，物盡其用吧。

　　隔了好一段時間，殺手經紀人終於又幫他接到案子了。脫掉衣服，全身光溜溜的他只戴墨鏡，在陽光下慢慢地與周圍的景物合為一體。這麼美好的天氣，他有預感，這次應該會成功——雖然過去，他每一次都這樣想……

　　這次的目標，據說是一個非常棘手的角色，讓各大經紀人的王牌殺手全部鍛羽而歸，在手下的可用之兵全部輪過一回後，他的經紀人迫不得已，只好派他出來試試運氣。如果他得手的話，那將是一戰成名啊！

　　組裝好狙擊槍後，他拿出顏料，發揮彩繪的技術，熟練地在槍身上色，讓槍架顏色與牆壁的白色背景相同，槍身則是美麗的天空藍。

　　架好狙擊槍後，脫下全身唯一的掩蔽——墨鏡，從狙擊鏡上瞄準，此時，一絲不掛的他，與大自然真正合而為一，光頭也非常稱職地反射豔陽光線。

　　這次，絕對不容有任何閃失——經紀人特地這樣交待，雖然，他已經失敗很多次了。

　　專注眼神望著狙擊鏡，深呼一口氣，K扣下扳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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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在某棟大樓的咖啡店內。

　　記者站在桌前，微笑對著座位上的人詢問：「請問，您就是——天風先生嗎？」

　　那人第一時間並未答話，若有所思低頭自語：「怎麼又來了，我以為他們早就已經放棄了說……」　　

　　正當記者摸不著頭緒時——

　　遠方一顆子彈從槍管逸出，跨越樓與樓的界線，迴旋穿透玻璃，逼近目標……

　　當記者回過神時，那人的手已經擋在他眼前，似乎凌空抓住某件物品，張開握住的手掌後，一顆子彈落下……

　　順著那人視線，記者目瞪口呆看著窗戶上的彈孔……

　　「是打偏了嗎？」那人帶著疑惑的眼神，望向窗外的另一棟大樓……

　　「這是……怎麼回事？」記者帶著哭音說。

　　這是……這麼回事？遠方的K，心中帶著疑惑。

　　「我不信！」K搖頭，再度扣動扳機。

　　另一顆子彈從槍管穿出，劃破天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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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小鎮一間機車行內，你蹲在地上對著客人的機車品頭論足：「電瓶正常、火星塞跟CDI是新的、高壓線圈沒壞、空氣濾清器也幫你清了、本來以為是鎖頭問題結果也不是，那是化油器嗎？錯！結果你這車發不動的原因……竟然是——油箱進水？」

　　你汙黑的雙手拿著一條線路抬頭對客人傻笑：「怎麼可能？這幾天沒下雨啊！雖然管線是有漏啦！」

　　客人摸著頭：「不知道耶……我車都停在室內說。」

　　你檢視著零件，沉思一陣子後，再度抬頭微笑：「拼裝車？」

　　（就……移爐換鼎大法，名義上雖然買的是中古車，可是外殼零件都是新的，至於那些零件從哪來？嗯……嗯……）

　　「嘿啊！」客人不好意思笑著。

　　「嗯……嗯……」你繼續檢視零件：「看這組裝方式，應該是阿林那一廠裝的，你介意我查一下引擎號碼嗎？我懷疑一件事……」

　　「什麼事啊？」

　　你不說話，只是做了一個鬼臉……

　　客人苦笑點頭，看來他也知道意思了……

　　「喂！阿林啊！」你對著話筒講：「幫我查一下，你們是不是有組一台車，引擎編號是……嘿啦！那台車現在在我這裡……唉啊！……就跟你說過盜亦有道咩……好啦，賣我一個面子！換一台乾淨一點的？明天可以嗎？嘿啦！……就這樣啦！掰！」

　　掛斷電話，客人用鐵青的臉色看著你：「所以，這……這是……兇車？」

　　「其實嚴格講起來也不算是啦，就……原來的主人半夜載閃光去海邊玩水，然後剛好一個大浪打過來就……嗯……就到早上才被發現，摩托車還停在路邊，也沒有什麼損傷啦哈哈！」

　　「原來如此啊哈……哈哈。」客人跟著乾笑兩聲：「所以，他會換另一台『正常』的給我？」

　　「應該是啦！他跟我還算熟應該不會耍花樣……」

　　「那原來的這台？」

　　「當然就是轉賣給別人囉！」

　　「喔？是這樣啊呵呵呵……」

　　你和客人相視笑著，雖然氣氛似乎有點不太對……

　　客人走後，你正低頭收拾工具時，忽然「啪」一聲，一張符咒貼在那台機車後座。你視線順著手持符咒的那隻手臂上移，望見一個男人的臉，那男人似笑非笑望著你，旁邊跟著另一位滿臉書卷氣息的男子。

　　「啊……老師啊！」你隨即反應過來，興奮叫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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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不、可、能。」k沈痛搖頭，離開狙擊鏡。

　　無法接受這樣事實，但依照紀律，他還是不能眷戀在這裡。

　　k看著地上的衣服，要穿上去嗎？應該不必了，依照自己的特異能力，只要就這樣默默走回去，就不會被任何人發覺。何況接下來會遇上什麼危險也沒人會知道，穿上衣服逃生就如脫褲子放屁那樣多此一舉。只是，也可惜了那狙擊槍，又要重買了……

　　不過，天氣有點冷，不穿衣服就這樣在路上繞大街的話，很有可能會感冒，而且看這情形應該是沒什麼危險……k猶豫著。

　　而頂樓的門在這此時開了——

　　一、二、三

　　——木頭人！

　　k瞬間雙手張開擺了一個姿勢，化身為天線，與景物融為一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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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二發也打偏了……這麼有槍法這麼爛的殺手？」天風皺眉頭說著，手放開，又一顆子彈落地。

　　「這是……怎麼回事？」記者目瞪口呆：「難道是奴隸網站想要殺人滅口嗎？」　　

　　「呃……其實這是我的錯。」天風有點不好意思說著：「因為我看最近殺手題材很紅，所以跑去臥底取材，想要探討研究一下，沒想到被追殺了……」

　　記者：「呃……可以請教一下，您用了什麼樣的方式取材嗎？」

　　「這個……我想等我們有空再聊，好像還是有一點麻煩啊！」天風環顧四周。

　　記者這時才發現，不知從什麼時候開始，咖啡廳站著一堆穿白色襯衫的年輕人，個個手持西瓜刀，凶神惡煞似地盯著他們。看來，目的應該不單純是喝咖啡……

　　眼尖的記者還發現，那群人手上雖然拿著兇器，可是身上襯衫燙得筆直，看來訓練有素，就算是要殺人，也是非常注重服裝儀容地。腳下穿的是運動鞋而非皮鞋，大概是方便跑步吧。

　　不過，現在好像不是在意這種事的時候……

　　「怎麼辦？」記者淚眼對著天風喊。

　　「逃吧。」

　　怎麼逃？在記者還沒反應過來時，天風已將他攔腰抱起，衝向落地窗——

　　「放心，十二樓而已，死不了人的。」天風邊跑邊冷靜說著。

　　眼看著玻璃與自己距離越來越近越來越近……　　

　　「你不是人～～啊！」記者大聲吶喊，雖然百般不願意，但為了保命只好雙手環繞作家脖子牢牢抱緊，拉長的驚叫聲蓋過玻璃碎裂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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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拿著西瓜刀的殺手們追到窗邊，一臉茫然看著玻璃上的大洞，以及樓下空蕩的馬路，沒有任何預期中的血跡或屍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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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拉下鐵門的機車行內，你熱心地幫兩位客人倒茶，同時碎碎念：「……所以說，雖然很難以置信，但事實就是這樣，但一直沒有人相信我，不管我跟客人講，或是PO在網路上，都沒人理我，我想，這應該跟我那個聲名狼藉的帳號有關吧……」

　　你用筆在紙上寫下自己註冊的帳號：Lolicon

　　「蘿莉……控？」兩位客人孤疑說著。

　　「是啊。但，帳號只不過是一個符號而已啊，憑甚麼Lolita是藝術Lolicon 不是呢？」

　　「不好意思，插句話……」詩人舉手：「Lolita這部小說是不是藝術這一點到現在也還是有很大爭論。」　　

　　「這不是重點……」你揮手：「我的意思是——為什麼人們在乎的是外表這些無關緊要的細節，在這個世界帳號是蘿莉控的機車行老闆所說的話，大概就跟封神演義裡的申公豹穿著小丑裝卻號稱是最強道士那樣……一點說服力都沒有啊！」

　　「你指的是——封神演義漫畫裡，拿著雙球冰淇淋那位人物嗎？」流浪教師說，雖然差不多是十年前的事，不過他也是有童年的。

　　「那是最強法寶雷公鞭……不是雙球冰淇淋，不過設計成那種造型確實不夠煞氣……反正，我的意思是，表面工夫很重要，所以我今天才穿這套衣服跟兩位講話。」

　　「你在機車行穿著西裝說話感覺更奇怪好不好！」兩位客人異口同聲吐嘈你。

　　「啊，是這樣嗎……不過我說得都是事實，我親眼看到的。」你雙手一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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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所以……」流浪教師首先打破沉默：「你的意思是說，人力確認網的幕後黑手是人類之母『女媧』——而女媧是外星人？」

　　「說是外星人有點不太對，因為『它們』是一群生命體，並不是一個人，我覺得，把女媧叫做『類生命資訊體』比較恰當。不好意思我剛剛講得有點亂……要我從頭說一遍嗎？」

　　「你懂他意思嗎？」流浪教師望了詩人一眼。

　　「我試著理解看看……」詩人思考了一下，在紙上畫圖說著：「很久很久以前，在很遙遠很遙遠的地方，有一個星球，上面有著遠遠超越我們的文明，隨著科技進步那群智慧生物也一直進化，到最後他們捨棄了肉體形式的生命，他們的意識可以附著在任何型態的生物機械上，因此，不消耗星球資源，不老也不死，當然，也不再有新生命。」

　　「沒錯。」你點頭：「龐大的太陽資源就是能量，每一個生命意識存在資訊體中，可互相溝通，又各自獨立，一個意識可以存在一個巨大機器人中，也可以在微型機械裡，沒有國與民族的界線，因為失去肉體上的欲望所以不再有爭奪，當然也不會有戰爭，那是真正的世界大同。」

　　「ｏｋ。」詩人在紙上畫了一個大太陽旁邊還有一個小星球：「可是呢，又過了很久很久以後，這個烏托邦遇到了一件麻煩，那就是……當進化到最後階段，過著不知道幾萬年的安逸生活後，他們忽略了一件事情，雖然他們幾乎不會消耗所在星球資源，可是，恆星的壽命還是有限的……相較生命科學而言他們的太空科技相對薄弱，倉促之間他們還沒有做好太空移民的萬全準備，於是只好將所有科技集中在太空船的建造，然後逃難……」

　　詩人以小學生式的畫風在小星球上畫了一個箭頭，象徵太空船逃出去。

　　「你的太陽畫得好像棒棒糖喔！還有……那是蘋果嗎？」你探頭過去問。

　　「那是他們的星球！」詩人沒好氣說著：「反正，他們分批從蘋果……不對，從母星逃離，在太空中流浪，他們的意識就以類似電腦資訊的方式儲存在太空船核心，不知道漂流了多久，終於……其中有一台太空船迫降到地球，也間接造成了恐龍的滅亡……這部份沒錯吧？」

　　「嗯、對！你講的比我有條理多了！話說回來……這隻是蜥蜴嗎？」

　　「恐龍！這不是很明顯嗎？」詩人望著流浪教師求救。

　　「我受不了了！」流浪教師搖頭，拿出另一隻筆，在紙張角落畫出另一隻動物。

　　「呃……鱷魚？」這次換你跟詩人異口同聲說著。

　　「鱷魚就是恐龍的活化石，生物沒學過嗎？」流浪教師辯解。

　　「我想，這不是重點……」詩人苦笑，繼續說著：「那一次的撞擊所激起的塵埃遮蔽太陽造成氣候異常，造成地球上大部分物種滅絕。過去相信那是一顆富含銥原素的隕石，而其實那是女媧的太空船？」

　　「銥元素高熔點高穩定性，是合金的重要原料，在地球很稀少而且加工困難，但這在他們星球並不算稀有元素。」你補充說。　　

　　「好，這一次的撞擊也讓女媧的太空船受創，不過此時地球並沒有足夠的科技與文明足以修復太空船，於是「它」只好蟄伏在不知幾萬公里深處的地底？」

　　「是啊，因為變成那種型態之後，他們就沒有做相關的太空實驗，所以他們的航太技術並不是很高明……」

　　「好，所以這邊定義……」詩人在紙上寫下：

　　定義：女媧 ＝ 來自太空的類生命資訊體 ＝ 一群超越型態的意識 ＝ 人類之母？

　　「嗯，他們是一群獨立意識但也可以聯合思考，就類似珊瑚一樣對外是整體但內部各自獨立，雖然在地底下動彈不得，不過還是可以靠著意識力量改變外界生物的DNA排列與演化方向，「它」讓原本居於弱勢的哺乳動物演化成人類，更由潛意識影響他們，能與「它」接觸的人就被稱為「先知」。所以人與神共同生活在一起的神話時代是真的存在，不過是在遠古人類潛意識中存在。」你說到這裡停了下來，觀看兩位客人反應。

　　詩人不置可否看著流浪教師，等待他下註解。

　　「嗯……你可以創新宗教了。」流浪教師對你所說的話下了評語。

　　「所以說，才沒有人願意相信我啊！可是你想想看，如果神是唯一的，那麼全世界所信仰的宗教各民族的神話故事應該一樣啊？如果以宇宙為單位地球很小啊！為什麼這麼小的地方卻有那麼多宗教呢？可是，如果這一切都只是人類想像，那麼，為什麼各民族神話在某些地方卻有驚人的相似度，特別是在人類起源這部份！大家默契都這麼好嗎？

　　唯一可能是，每個「先知」雖然個別與「它」接觸，可是所能感受的資訊都不一樣，因為「它」或者說「它們」並沒有一定的實體，再者當時的科技與人類思考能力無法全然理解這種事情。」

　　詩人默默點頭。

　　「那你怎麼知道？」流浪教師提出質疑。

　　「我曾經在一種特殊情況與「它」的意識直接接觸，不過因為某種關係我沒被洗腦，當然，我講的也只是我能理解的那一部份。」

　　「好。那麼……」詩人用筆敲了一下桌子：「假設女媧是創造地球主宰——人類，的創世大神，這部份沒問題的話。它跟奴隸網站的關係？」　　

　　「這說來話長……稍等一下喔！」你看著筆電螢幕移動滑鼠，忽然雙眼一亮，發出歡呼聲：「耶！父嫁結局真是百看不膩啊！說起來……美少女夢工廠這個遊戲就是為了這個結局存在的啊！辛辛苦苦養出來的小蘿莉，怎麼可以白白讓給別人呢？當然是要留著自己享用的啊哈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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